这件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。那天，竹园村的村长邬老三召集全村村民开会，宣布礼拜天上午杀一头大水牛，那条牛已经三十多岁，再也犁不动田了。那时生活艰苦，一年也吃不上几次肉。听到这个消息，村民们都很高兴。不管大人还是孩子，都很期盼礼拜天赶快到来。

礼拜天终于到了，上午十点钟左右，放牛的姜老汉准备把老牛牵到村口的大梧桐树下，老牛似乎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，缓慢地走着，还不时仰起头“哞哞”的叫。姜老汉与老牛相处了二十多年，非常有感情。他眼里泛着泪花，拍了拍老牛的身体说：“老伙计，我也帮不了你，是村长下令要杀你。下辈子希望你不要再投胎做牛了，辛苦了一辈子，还逃脱不了被杀的命运。”

大梧桐树下早已聚集了不少村民，有的拎着盆，有的挎着篮，三个一簇五个一团在闲谈着。村长看见姜老汉牵着牛过来，老远朝着他喊道：“老姜，你还磨蹭什么呢？快把牛牵过来。”姜老汉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，对老牛说道：“走吧！”老牛用哀怜的目光看着姜老汉，姜老汉不忍心看老牛，他别过脸去。（故事继续）

梧桐树下已经准备好了杀牛的刀具、木板和装牛血的大盆。姜老汉把老牛栓在了梧桐树的树干上，忽然一个围观的小男孩说道：“快看，快看，牛哭了！”村民们朝牛头看去，只见老牛的眼里溢满了泪水，“啪嗒，啪嗒”地滴在地上。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。村民们纷纷议论说，这头老牛已经通人性了，已经预感到自己厄运将至。

这时村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，站在老牛面前，说来奇怪，老牛看见村长，忽然“扑通”一声跪下了，头对着地上不停地叩头。围观的的村民都怔住了。生产队年年杀牛，像今年这样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。

这时姜老汉走过去，嘴里嗫嚅着说道：“村长，要不放了老牛吧，你看它已经通人性了，杀不得啊！”村里还有一些人也附和着给老牛求情。村长把脸唬下来说道：“牲畜就是给人吃的，哪有放生的道理，刘屠夫，赶快动手！”

在村长的命令下，好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用绳子把老牛的四肢捆起来，大家一起用力把老牛按倒在地上。（故事继续）

村里的屠夫刘二看了心里有些犹豫了，他举着刀战战兢兢地不敢上前。他一生杀了许多牛，死前掉泪的牛有许多，但是跪地磕头求情的却是第一次见到。刘二对村长说：“村长，要不换一头牛杀吧，杀这头牛我心里慌得厉害。”村长说道：“你个没用的东西，你不敢杀牛，我来杀牛，你打下手。”说完，他捋起袖子，拿起杀牛刀，一步一步朝老牛逼近。老牛磕头如捣葱，泪水更是“簌簌”地往下掉，可是却打动不了村长杀牛的决心。

村长一刀刺向牛颈，然后把刀猛地抽回。只见牛颈子上顿时鲜血汩汩流出，老牛临死前把牛眼睛死死地朝村长瞪着，眼里充满了怨气。刘屠夫赶紧拿过盆子装牛血。接下来刘屠夫把牛皮扒了，然后剖开牛肚，把牛内脏等弄干净后，把牛肉切成一块一块的。村长吩咐村民们排队按人头分牛肉，每人一斤牛肉。姜老汉家六口人，分到了六斤牛肉。

姜老汉含着泪把牛肉拎回家中，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告诉了自己八十多岁的老母亲。老母亲大惊失色，喃喃低语道：“这头牛成牛精了，村长还杀了它，会遭报应的。”（故事继续）

到了晚上，姜老汉一家炖了牛肉，姜老汉一口都没吃，他的心里难过极了。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，准备睡觉的时候。忽然，他听到从村长家里传来了凄惨的叫声。他赶紧披衣下床，跑了出去。他看见一个人全身着火，大喊大叫，乱蹦乱跳，到跟前一看，原来是村长。有人赶紧拎来一桶水，朝着村长身上泼去，可是无济于事，村长竟被活活烧死了。

原来，分完牛肉之后，村长请刘二和几个帮忙的留下来聚聚，村长老婆把分到的牛肉炖熟了，几个人喝了好几瓶高浓度的烈性酒。他们边喝边聊着，村长摸出一盒烟，每人递了一支。然后亲自给他们划火柴点着了烟。奇怪的是，村长最后给自己点烟时，手里的火柴刚点燃，接连打了好几个饱嗝，浓浓的酒从嗓子里喷了出来，“呼啦”一下就点燃了火，顷刻间村长全身烧着了，救都来不及，村长就这样被烧死的。

村长死后，竹园村新继任的村长宣布了一条规定：竹园村从此再也不杀耕牛了。不管日子过得多么苦，耕牛病死或老死后，统统一律埋掉。这条规定一直延续到现在。（故事完）